贲德院士：要吃得了生活的苦

中国工程院院士贲德是位响当当的雷达专家。

上世纪70年代，贲德作为主要技术负责人之一，成功研制了我国第一部超远程相控雷达;上世纪80年代起，贲德又带领一大批科研人员，成功研制出机载脉冲多普勒火控雷达，填补了我国在该领域的空白，为我国的空中“战鹰”擦亮了眼睛，成为我国机载脉冲多普勒雷达的开拓者和学科带头人之一。

这位也是在艰难困苦中摸爬滚打出的雷达专家如今已80岁高龄。讲起自己的小时候，贲德说得最多的一个字就是“苦”，“我把当时经历的事情说给年轻人听时，很多人都不太理解，觉得那是小说里才有的故事”。

光脚跑去上学

1938年4月，贲德出生于吉林省九台县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，在家排行老二，上有一位姐姐，下有两位弟弟。家里日子过得艰难，晚上连灯也不舍得点，长大些的贲德就天天去地里干农活儿。即便念了小学，贲德也是一有空就往地里跑。和现在时间被补习班、兴趣班塞满的小学生相比，贲德当时过得相当轻松。“那时候主要是干活儿，东北农村的农活我都会。”现在他还能把二十四节气农谚流利背出。

因成绩优异，贲德小学毕业时被保送至县里唯一的一所中学，即当时的九台县级中学，这让全家又喜又忧——“忧”的是，学校离家有10公里路，如果在学校住宿，每月需要交7.5元的伙食费。

“家里困难得连吃饭都成问题，哪有钱交伙食费?”贲德记得，当时父亲跟他说，“按照家里的情况你没条件念书，但你念得又挺好，不念可惜了，下面你能不能念下去，就看你能不能吃苦，克服困难。”所谓的困难，就是每天徒步往返20公里去念书。对于一个刚刚小学毕业的少年，这确实是一个挑战。

每天天不亮贲德就起床，带上个苞米饼就跑去学校。一路是乡间沙石路，贲德脚上的布鞋没几天鞋底就被磨烂了。再后来，贲德索性拿着鞋光脚跑路，等快到学校时再把鞋穿上。脚上磨出的厚厚老茧，至今仍未完全消去。

等到了冬天，这20公里的路就更难熬了，贲德只有一件空心棉袄，棉袄里面连个背心都没有，东北冬天的风一吹，冷透了。他就使劲跑，好让自己热乎点。

“现在想想都有点后怕，当时上学时天不亮，回来时就天黑了，路上连个人都没有，就我一个10多岁的小孩儿在拼命跑。”后来，跑步成了贲德的一种习惯，很多年来都是每天清晨起来跑步3000米。现在的他看起来依然很有精气神儿，走起路来可以说“健步如飞”。

“强迫自己记住”

回想起当时那么艰苦为什么还能够坚持下来?那时的贲德想得很简单，“我的家庭这么困难，父母还含辛茹苦地供我念书，我没有理由不好好念，不然对不起我父母。”

也因此，他格外珍惜课堂上的时间，一秒都不敢溜号，紧盯着老师。老师讲什么东西都一定要听明白并记在脑子里，别人下课都去玩，他不去，要么复习，要么就写作业。“不然回到家天就黑了，家里也没有电，什么都干不成了”。晚上躺在炕上，贲德也不忘回忆一遍今天所学的内容，默背课文，或用手指在身上比划着练习俄语。

慢慢地，贲德养成了“书看一遍就得尽量记住”的习惯，可以说过目不忘，一堂课的内容基本上都能印到脑子里。按照他的说法，他的记忆力就是在没办法的情况下被锻炼出来的，“强迫自己记住”。

尽管每天需要在路上耽误三四个小时，但贲德的功课一点也没被耽误，后来在1954年顺利考入吉林市第二高中。那时高中的大考、小考满分均是5分，贲德几乎所有课程都拿到了5分。谈起考满分的诀窍，贲德觉得自己有两大优势，“一是记忆力好，那是从艰苦条件锻炼出来的记忆力;二是理解力强，好多同学听了以后，脑袋里没印象，我理解后记得很牢，学一遍差不多就会了。”

所以尽管高中学习紧张，但贲德却学得游刃有余，还空出不少闲暇时间。这种时间，他就用来看书，“别人晚自习写作业，我就拿小说来看，每周能看厚厚的两本，看了不少古今中外的名著，比如托尔斯泰的《战争与和平》、屠格涅夫的《春潮》等。”他最喜欢的书是《三国演义》，来来回回翻了三四遍，最敬佩书中睿智的诸葛亮，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的人，“只能算是个勤奋的人”。

尤其1957年考入哈尔滨工业大学后，课程更难了，周末别人出去玩、看电影，贲德也没有钱买电影票，干脆就扎在图书馆中啃专业书，一看就是一天。“不读书就没法搞科研，没法解决工作的问题。”在贲德看来，书就是一个宝库，里面有无穷无尽的宝藏，既能涨知识，还能陶冶情操和性格。

要吃得了生活的苦

在已成功研制了我国第一部超远程相控雷达，并成为我国机载脉冲多普勒雷达的开拓者和学科带头人后，贲德本可以坐享功成名就后的“清福”。

但他又着手做起一种新雷达的研究课题。即便到了耄耋之年，贲德的目光依然敏锐地捕捉着科技发展的新动向，最近还在研究琢磨云计算、大数据，自己去看书、搜集资料。“不学怎么行，新东西不断出现，你不学就没有发言权。”贲德说。

除了课题研究，贲德目前还在带博士生。

在他看来，现在年轻人的生活环境跟他那时完全不一样：一方面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，年轻人艰苦奋斗的精神不如老一辈;另一方面现在年轻人的竞争压力大，“我们那时候正好相反，生活艰苦，但学习还是刻苦努力，竞争压力相对小些”。

贲德强调说：“学习不是件容易的事，想学好就要刻苦钻研，要吃得了学习和生活的苦。”

编辑：孙玮 审编：XKJ