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0年曲折探索 “海上森林”重现浙江沿海

温州树排沙岛

今天是6月8日，世界海洋日。中国的主题是：保护红树林，保护海洋生态。

浙江是海洋大省，在享受海洋带来的“福利”同时，也承受着台风等来自海洋的危害。而原本生长在热带地区的红树林，能抵御风浪、减缓水流、促淤保滩，是保护海岸线的生态屏障。

浙江也有红树林吗?它们是怎么从热带来到浙江的?钱报记者带你走进浙江的“海上森林”。

它是环境污染的净化器

也是抗台风的屏障

红树林，是地球上一种古老的生物群落。它们长在潮起潮落的海边，不惧风浪，又耐盐碱，是地球上唯一的水生森林系统。

1957年，温州乐清西门岛几位渔民出海归来，从福建带回一种叫“秋茄”的植物。它们貌不惊人，长得和普通灌木差不多，但刮开树皮，枝干会渗透红色的汁液。

秋茄，就是红树林的一种代表性植物。

红树林在浙江的出现，可上溯至冰川纪前的远古时代，之后因为冰期而消亡，1957年首次回归浙江。

作为独立的生态系统，红树林有很高的生态价值。

它可以吸入大气中的二氧化碳，同时释放氧气，是减缓全球气候变暖的有机碳库。在台风频繁光顾的东南沿海，红树林能抵御风浪、减缓水流、促淤保滩，是保护海岸线的生态屏障。

2004年印度洋地震海啸造成巨大灾难，而沿岸有红树林保护的村庄却安然无恙。

随着经济发展，大量工农业生产和生活污染物排入海洋，红树林还能净化海水，防止赤潮发生。

它还为鸟类提供了栖息地。有科学统计，红树林中记录到的水鸟，占我国水鸟种类的80%。

经过多年的自然繁育，当初乐清渔民带回来的122株秋茄，发展成了面积近十公顷的海上森林，吸引了无数黑嘴鸥在此栖息越冬。

在温州龙港鳌江口南岸，有一片上世纪末人工引种的200亩红树林，在经历2008年大寒潮后依然坚挺，是我省目前保存最完整的一片红树林。

这里的秋茄树高的有3~4米，它露出泥土的部分有多高，就意味着土下的根系也有同样的长度。这种神奇的树根可以在含盐量很高的海水中吸取水分，又能冒出地表呼吸空气。

纵横交错的树根保护了滩涂，净化了水质，为浅海鱼群和软体动物营造了觅食和繁衍的宝地。河鳗、河蟹、江鲫等瓯江洄游动物都重新在此出现。

浙江曾大量引种

半个多世纪后却越来越少

红树林是好东西。不过，它们嗜热，喜欢生长在热带地区，红树林中最耐寒的树种当属秋茄。

由秋茄种子发育而成的胚胎，长得像迷你的茄子挂在树梢，它们掉到滩涂上就能生根发芽，长成一棵新的树。人工种植秋茄，只要从树上收集成熟的胚胎，一株株插在滩涂地上就能成活。

上世纪50年代末，浙江开始大规模引种秋茄造林，温州地区的鳌江、飞云江、瓯江、乐清湾都种上了红树林，连宁波象山港和舟山群岛也纷纷引种红树林。

上世纪八九十年代，浙江再次掀起海岸防护林建设高潮，温州、台州、宁波又大量引种秋茄。

根据浙江有记载的10多次红树林引种统计来看，累计的种植面积有1370公顷。

可惜的是，跨越了半个多世纪，这些辛辛苦苦人工种植的红树林，保存至今的不足20公顷。

曾经的“海上森林”西门岛，最终仅残留0.2公顷红树林。

人类活动、外来物种

红树林这样遭到破坏

如此大规模造林后，红树林为何反而少了?

浙江省人工红树林研究专家、省农科院亚热带作物研究所的陈秋夏博士道出了其中原委。

乐清湾西门岛的红树林大面积消失，主要是受上世纪60年代以来堤塘改建和围塘养殖的影响。

红树林最佳生长环境是中潮带和高潮带，而海边堤坝的建设大多在中潮带以下，建设中，红树林首当其冲遭到破坏。

另外，渔民进入红树林捕捞鱼蟹和贝壳，有意无意会折断红树林幼苗，造成苗木大量死亡。红树林生长的潮间带位于近岸海区，许多白色垃圾和黑色污染在水流的作用下，对苗木造成机械伤害，也会导致红树林死亡。

上世纪80年代，外来物种互花米草入侵我国沿海。它生长迅速，侵占力极强。和互花米草一起生长的红树林，会迅速被草丛淹没，无法生长，而清理互花米草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人力。

过去，我们只知道造林，却疏于养护，更没有对红树林北移适应性有科研投入，导致几十年来的努力几乎付诸东流。

近年新增3000余亩

“海上森林”未来会更美

现在，温州龙港鳌江口还保留着大片红树林，虽然它们也面临互花米草的入侵危险。

这些年，浙江也有其他地方从福建等地购买秋茄胎苗移栽，但成活率均不高，原因是福建红树林植物种群的抗寒性比较弱，没有在浙江经过长期驯化，直接栽种无法适应。

于是，一直生长得很好的龙港鳌江口红树林，便显得十分珍贵了。

2018年，鳌江红树林通过省级良种认定，每年可培育秋茄胎苗300多万株。

研究发现，浙江可以栽培红树林的区域仅局限在乐清湾以南，覆盖了温州、台州两地，再往北进行人工红树林的栽培，目前技术上还不成熟。

要让红树林顺利回归乐清湾，得先“干掉”互花米草。

斩草要除根，陈秋夏团队经过反复试验，找到了除掉互花米草的解决方案，把一株株秋茄栽到了龙湾树排沙岛、苍南沿浦湾、洞头霓屿岛、玉环茅埏岛、温岭钨根镇等多地。

近年来，浙江已经累计种植3000多亩红树林。特别是正在进行蓝色海湾整治二期工程的洞头列岛，目前正在打造集生态修复和观光休闲于一体的万亩级红树林天堂。

在浙江，红树林应该如何科学栽培和养护，如何有效控制它的生长密度，以及进一步开发它科普教育、生态养殖等方面的功能，这些都是科研工作者们正在研究的课题。

全球气候变暖虽然是个坏消息，但对浙江的红树林来说，却意味着其生长带将逐渐北移，未来浙江可栽培的红树植物种类会因此而丰富。

编辑：丁明辉 审编：chengfang